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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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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依焰懷疑這家夥可能自殺的時候傷到了腦子,一時無語,幹脆直奔主題,“不過呢,你本性不壞,除了搞惡作劇不許人住進這棟房子,也沒害過人命。”

她意有所指道:“好好表現,等我離開這裏時,或許能超度了你。”

陳博激動地握緊拖把:“謝謝大師!您放心,家務活我全包了!”

林依焰對他的上道很滿意,正要揮手打發,就聽對方小心翼翼地補了一句:“那您什麽時候離開呢?”

提及此,林依焰鬥志滿滿:“等我考完試就離開。”她憧憬道:“以後應該會有免費的宿舍了。”

“……”陳博覺得“宿舍”什麽的一定是他聽錯了,但也不敢多問,提著拖把爭分奪秒地好好表現去了。

省去做家務的麻煩,林依焰心情大好,舒舒服服地洗個了個澡,便打開臺燈用起功來。

陳博不敢打擾“林大師”鉆研,只她在睡下後,實在忍不住好奇心,小心翼翼地飄到書桌前,偷瞄大師看的“典籍”,想漲漲見識。

“公務員行測常識大全”幾個黑體字就赫然映入眼簾。

陳博:“……”

林依焰睡得並不安穩,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暗偷.窺,第二天早起便委婉地敲打陳博:“偷看女孩子睡覺的鬼,是會魂飛魄散的呢。”

陳博差點當場嚇活過來,詛咒發誓自己絕對沒有!又神神秘秘地叮囑林依焰,這房子不幹凈,你要小心。

“……”

林依焰用關愛傻.子的眼神看了陳博一眼,當著他的面,在臥房門口貼了張“驅鬼符”,陳博委屈地飄走了。

林依焰除了日以繼夜的學習,還抽空“斥巨資”給自己報了個“國考保過班”。

今天是開班第一天,林依焰已經定好了鬧鐘,打算提前熟悉環境,沒想到先被一陣砸門聲吵醒,剛打開門,一個快遞盒子就裹挾著寒風遞進來。

“不是□□吧?”林依焰第一反應就是不法分子想騙她二十塊快遞費,得到快遞小哥的保證後,才狐疑地接過快遞,盒子上明明白白寫著地址和自己的名字,絕對不是寄錯。

難道是師父心疼自己的補貼?林依焰從小和師父相依為命,新家地址也只和他老人家報備過,不過他寄東西怎麽也沒提前通知自己一聲。

林依焰邊琢磨邊拆開了快遞,去掉外包裝,是古樸精致的木盒,掀開盒蓋,裏面露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美玉,通體漆黑,陽光下卻泛著一點淡淡的金紅,不似凡品。

都說“黃金有價玉無價”,即便不懂玉,林依焰也覺得這東西應該價值不菲,遠超師父的消費水平,正要拿起來仔細看,耳邊就響起陳博的叫喊:“林大師!不要碰!”

林依焰動作稍頓,“怎麽?”

陳博躲在窗簾後頭,聲音發抖:“就,挺嚇人的。”

“……是有鬼麽?”

陳博瘋狂點頭:“房子裏的鬼要醒了!”

……畢竟這個梗已經被陳博玩爛了,林依焰有點無奈,憐愛地看他一眼,便拿起了黑玉,果然觸手生涼,可還沒等讚嘆,那玉便騰空而起。

一時間,窗外黑雲滾滾遮住明媚陽光,視線登時黯淡下來,房間內陰風呼嘯,似有什麽鉆入那黑玉,配上陳博瘋狂的尖叫,林依焰也緊張起來,她動作飛快,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銅錢劍,可風雲變幻不過一瞬間,屋子裏很快又恢覆寂靜。

只是陳博被殃及,魂體幾乎透明,奄奄一息地呼救:“大師……救……”

林依焰沒耽擱,口中念念有詞,一張“定魂符”急奔而去,陳博幾乎飄散殆盡的魂體才堪堪穩住。

林依焰手持銅錢劍,戒備地與黑玉對峙,此刻也不得不信,“陳博,你知道那到底是什麽鬼麽?”

以她的道行,如果真碰到厲鬼,很可能兇多吉少,知己知彼也能多一重勝算。

陳博虛弱道:“就,很兇的,煞氣怨氣很重,青面獠牙,特別嚇人。”

鬼身模樣越兇,煞氣越重,聽到“青面獠牙”四個字,林依焰心已經涼了半截,安慰自己似的幹笑:“說不定只是長得醜。”

那黑玉明顯抖了抖,周遭的氣溫登時下降了五六度。

林依焰以為那東西要發起進攻,幹脆先下手為強,一劍當空劈下,沒料到,還未觸碰到黑玉,銅錢劍便四散開來,飛濺的銅錢,將陳博的魂體打出幾個大洞,他狼狽地穿墻逃走,若不是林依焰的“定魂符”護體,此刻大約已經魂飛魄散了。

黑玉倒是毫發無損,懸在半空與林依焰對峙,銅錢劍已碎,林依焰沒了倚仗,早收起了剛剛的高人氣勢,大大的杏眼迅速漫上一層水霧,抖抖嘴唇,“別殺我,我還年輕,我——我還沒交過男朋友呢QAQ。”

黑玉:“……”

片刻後,黑玉頂端自動伸展出一條紅色棉繩,軟軟繞在林依焰脖頸上,鉆入領口,服服帖帖地墜在胸前。

冰冰涼涼的觸感在胸口蔓延開,林依焰下意識拽下那玉,但幾乎是離體的同時,黑玉又有意識似的重新掛回去,如此反覆幾次,好像認了主一般。

它……似乎對自己沒什麽惡意,難不成這玉不是什麽陰邪之物,而是有了靈性的天材地寶?

林依焰按捺住激動的心情,摸出羅盤打算測一測,這塊五星堂羅盤感測陰氣最好,若沒反應,就說明這玉的確沒沾染陰氣,哪知剛剛放平,指針便瘋狂轉動,好像隨時準備原地起飛。

“……”林依焰把羅盤塞回去,試圖同黑玉溝通:“請問這位,呃,鬼大佬,從哪裏來,有何貴幹?”

黑玉紋絲不動,仿佛一塊最普通不過的裝飾品。

只是這裝飾品扯不斷、丟不掉,仿佛長在自己身上一樣,林依焰決定給師父打個場外求助電話。

【對不起,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,sorry,the subscriber……】

很好,師父又沒帶手機,也不知道跑哪個山溝雲游去了。

說起來,他老人家一句“及北則改命”,和一張火車票,就把自己打發了,林依焰到現在還懷疑師父周不阿可能是養不起她這個拖油瓶,終於決定甩手了。

周不阿很早就算出她應了“五弊三缺”的命格,修道之人,因洩露天機,多五弊三缺,所謂“五弊”即“鰥、寡、孤、獨、殘”,“三缺”則是“福、祿、壽”,通俗來講就是“權、錢、命”。

林依焰便是不幸命中缺錢。

可她想不通,自己的道法從小就學得馬馬虎虎,要說洩露天機,怎麽也該是師父先中招才對,怎麽越過了他,應在自己身上呢,難不成報應也隔代遺傳麽。

更雪上加霜的是,當年林依焰參加高考,師父威逼利誘地哄她報了宗教學專業,現在找不到工作,就更不是她的錯——除非林依焰願意真出家做道姑。

好在文憑已經有了,宗教學勉強算哲學專業的一個分支,可以參加公務員考試,林依焰窮怕了,做夢都想端上鐵飯碗。

她看了看黑玉,又看了眼時間,還是收拾了書包,上課要緊——那可是她花費了所有積蓄才報上的“保過班”,每一分鐘都是錢,地球不爆炸,她就不請假。

“保過班”沒有自己的校址,是租借了某高校的教室,現在正值期末季,有的專業、年級已經考完試放假回家,校園冷清了不少,不過,為避免打擾仍留校的學生,“保過班”的上課時間還是在晚上。

林依焰來得比較早,隨便挑了個沒課的階梯教室先自習,教室裏橫七豎八地擺了很多書包和書本占座,可真正上自習的人只有十幾個,有人奮筆疾書,也有人摸魚玩手機,最後一排還有一只圓.滾滾的橘貓,懶洋洋地橫亙兩個座位,攤成一張貓餅。

林依焰很喜歡大學的環境,仿佛空氣裏都彌漫著自由的味道,讓她暫時忘記身邊的怪力亂神,自習了整整一上午,覺得有些餓了,才入鄉隨俗地將書本留在桌子上占座,出門解決午飯。

由於是第一天上課,食堂的飯卡還沒發下來,林依焰去最近的側門外買了套煎餅果子,帶到食堂,還蹭了一碗免費湯,等回到教室時,卻發現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瓶可樂。

林依焰第一反應是座位被人占了,可仔細看,就發現可樂底下還壓著一張紙條,“同學,你看書好認真,多補充水分哦^_^做個朋友好嗎?我的手機號是138XXXX”

林依焰擡起頭,下意識四處尋找,就見門口站著個戴眼鏡穿白色羽絨服的男生,正緊張地看著自己,短短的四目相對後,林依焰忽而感到一陣冷風擦過她耳畔刮過,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下一刻,那男生就腳步一錯,摔了個狗吃.屎,忙爬起來紅著臉跑走了,留林依焰一人拿著紙條,一時間百感交集——

這才是大學生活!林依焰想起從前宗教學院那些心如止水、恨不得立地成佛的男同學們,忍不住抹了把辛酸淚。

這不是可樂,是她遲到的青春啊!

正猶豫要不要加個微信,就聽窗外就響起一陣歡呼,緊接著,教室裏幾個碩果僅存的學生也歡樂地跑出去。

竟是下雪了。

林依焰隔著窗子,看到幾個裸.著上身的男生狂奔,大約是南方的大一新生第一次見到雪太興奮,身後有拍照的,也有跟著起哄的,笑鬧成一團,她從小到大也沒怎麽見過雪,忍不住也跟出去湊熱鬧。

可興城冬季溫度不算高,雪“站不住”,沒過一會兒,就成了雨夾雪,剛鋪就的白色,轉眼便被踩得泥濘。

“怎麽變成雨了,真掃興。”“我還以為能堆雪人呢。”“就是太臟了,空氣汙染這麽嚴重,落地都是黑色的。”“興城雨水少,估計一會兒也就停了。”同學們邊議論,邊跑進教學樓躲雨。

林依焰也跟著眾人回到教室,卻沒料到,這雨竟越下越大,沒有要停止的意思,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烏雲密布如同黑夜,連教室裏也彌漫出下雨天特有的水腥氣,身後的橘貓大約被雷聲驚醒,弓起背,嘴裏發出“嘶嘶”的威脅聲。

它渾身的毛都炸開,看起來更胖了,豎瞳警惕,顯得急切又緊張。

手機鈴聲忽然響起,原來是林依焰提前設置好的鬧鐘——馬上到上課時間。

林依焰視線從貓身上移開,三兩下收拾好書包,出了教室,在濕漉漉的走廊裏穿行,好在上課的第三教學樓就在隔壁,出教學樓頂著書包跑幾步就是。

國考班的人年紀普遍大一些,三十多歲的社會人士占主力,林依焰跑進來時,大夥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,還以為是走錯教室的興大學生。

窗外的雨一直沒停,老師照著ppt講得賣力,正應了那句風聲雨聲講課聲聲聲入耳,可林依焰精力卻很難集中,心裏總不踏實,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。

果然,課上到一半,教學樓裏就一陣喧嘩吵鬧,老師喝口水潤潤喉嚨,還開了句玩笑讓大家安靜,正打算繼續講課,就聽到尖銳的警笛聲,有人探頭探腦地向窗外張望,不知誰喊了一嗓子“出人命了!”這下,半個教室的人都不淡定了,老師不得不宣布提前下課。

林依焰跟著人.流走出教學樓,沒想到命案現場就在她剛剛從教四樓趕來的小路。

雨勢不減,警察的探照燈將兇案現場照得仿若白晝,周圍人得以看清死者的模樣,是個男生,他圓睜的雙目,即便已經失去活力,依舊透著驚恐,嘴角卻勾起個上.翹的弧度,極不協調,臉上有一塊紋身似的花紋,鱗片似的反著光。

林依焰卻能確定那絕不是什麽紋身,她不久前還見過他,彼時他臉上幹幹凈凈的,穿白色羽絨服,戴黑框眼鏡,跑走時臉色脹.紅窘迫。

兇案現場人滿為患,熱鬧又沈悶,林依焰在一片竊竊私語中,心裏的覆雜,竟多過了見到詭異屍首的驚懼。

她還沒來得及綻放的初戀啊QAQ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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